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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才能杀死你  
长江口。  
望江楼。  
我坐在顶楼的窗口,望江流。  
 
木质的楼梯响起脚步声。  
我转头。看见一个身穿白衣、手拿摇扇、面带微笑的男子。  
 
闻天的情报为什么每一回都这么准?他到底有什么决窍?这个披拂公子干吗今天定要来望江楼?他为什么不会明天来?他又为什么不去别的××楼?  
 
披拂公子注意到我的目光一直盯在他身上,有些诧异的抬抬眉,见我仍无反应,索性走了过来。  
“请问,姑娘有事吗?”  
我摇头。  
“那么姑娘认得在下?”  
我摇头。  
“哦。那我可以坐下来吗?”  
我点头。  
披拂公子在我的坐下,然后叫来小二点了酒菜。  
 
我能杀死眼前这个人吗?儒雅的举止,满眼的笑意,看似随意的动作,偏又无懈可击。  
据闻天的情报,他的武功恰好又比我高那么一点点。  
我怎样才能杀死他呢?  
唉!头痛哟――  
 
看到我迷茫的双眼,微颦的双眉,披拂公子十二分的疑惑道:“姑娘,你怎么了?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有。”  
“哦?”  
“你想怎么死?”我单手支头,问他。  
“啊?”  
“如果你要死的话,你会选择哪种死法?”  
“这――没想过。”  
“那你会自杀吗?”――他要是自杀的话,就不用我动手了。  
“这个――应该――不会――”  
哦――真是伤脑筋――看来只有找机会下手了――  
 
酒菜都已端上。  
披拂公子道:“随便吃,别客气,我请客。”  
我摇了摇头,指指面前的茶杯,“我不习惯一边喝茶一边吃饭。”  
“那好吧。”披拂公子也不强求,自顾自的吃起来。  
倒了一杯酒。洌洌的香气,闻起来――是上等的女儿红。  
先浅尝一口,细细品味,然后再一饮而尽――他喝酒的姿态很好看。  
我仍托着腮,直直的瞅着他。  
第三杯酒下肚,披拂公子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嘴角的笑也被酒意浸浓――  
不知为什么,此刻,他似乎已消除了对我的戒心,喝酒的姿态也有所改变:  
仍慢慢的浅尝一口,细细的品味,却在一饮而尽时,露出了颈间的空隙――  
好机会!  
剑出手,直刺颈项。  
我已感觉到剑尖传来的肉的质感,却突然被披拂的酒杯于千钧一发之际把剑尖压下,避开要害,只在他的胸前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痕。  
红红的血争相而出,片刻间染透白衫。  
 
唉!失败!  
收回剑。  
 
“你――你――你干什么?”披拂公子手捂着没见血却已见剑痕的颈间,吃惊的表情就像在刚吃过的菜中看到了半只苍蝇。  
“杀你啊――”我的速度还是不够快。  
“为什么?”披拂眯起的眼中,透出危险的讯息。  
“不知道。”我耸耸肩,“大概是你惹到什么人了吧――”  
“你是杀手?”他已完全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嗯。”我点头,看他胸前的红红的血,还在汩汩的流,没有停止的迹象。以前杀人太容易,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血。闻天说过,这样的外伤,只要止注流血,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他的血这样流,会流干吗?如果就这样流干的话,他就可以死了吧――  
很快,我就知道了,那不过是我的奢望。  
 
披拂公子弄清了我没有再出手的意思,马上从杯中取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了许多粉沫出来,洒在胸前的伤口上。  
这粉沫一定就是金创药了。它洒在伤口上一定很疼,因为注意到披拂的嘴角抽动了两下。  
这金创药很管用,血很快止住了。  
大量出血后的他,脸色比前更加苍白,尤其是他的唇,青青的,难看死了――  
伸出手,向他胸前的血。  
嗖的后退半尺,他盯住我的手:“干什么?”  
我皱皱鼻,有点委曲的说道:“我不过是想沾点血把你的嘴唇抹红而已,它太难看了。”  
披拂突然瞪大了眼睛,好似看到怪物一般,张大了嘴,快速吸进一口气,却怎么也不恳吐出来――  
他不会就这样憋死吧――会那么容易吗?  
很快,就被证明了这不过是我的另一个奢望――  
那张吃惊的脸,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哈~~~~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你这么个妖怪,哈~~~~你还真是好玩,哈哈后~~~~”刚刚有点粘联的伤口裂开了――  
鲜红的红又冒了出来。  
会有人是笑死的吗?看着那裂开的伤口,不禁暗暗祈祷:再大点!再大点!  
“放心,”披拂公子收住了笑,“这点伤我还死不了。”看着我懊恼的神情,他不禁又扬起了嘴角。  
唉,刚刚偷袭没成功,现在他又有了戒备,要杀他更难了。  
 
一阵脚步声响,从楼下走上来一个算命先生,扛着个白布招牌,上面写着三个大字:赛神仙。  
那算命先生见到一身是血的披拂公子,吓了一跳,转身想下楼避开,可在楼口却踌躇了一下,又转回身来,见我们如好友般的谈笑,终于下定决心,走了过来。  
“哟――”他故作惊讶状的向披拂公子道:“这位公子的印堂发黑,近期必有――这个血光之灾必定不断――若再不加以破解,不出三日必惨遭横祸――”  
披拂公子眨眨眼:“呀!你看出来了――厉害!厉害!”  
那算命先生脸上微红,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公子这血灾来势凶猛,要破解恐怕不易――不过,幸好今天你遇到了我,”算命先生手指白布招牌,“‘赛神仙’!我师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哈――好了,好了。你再说下去我的伤口又要裂开了――”披拂公子从杯里掏出一块碎银,“给,拿去吧。”  
有点不敢相信会这么好命的算命先生双手接过银子,连连道谢,喜滋滋的下楼去了。  
我不禁撇撇嘴,“你还真是大方呀,你要是钱多,不如给我点――反正你死了之后,钱也带不走。”  
“不行,不行。”披拂公子连连摇头,“钱财虽是身外之物,可人一日未死,就一日也离不开钱。万一我的钱都给了你,而你又杀不死我,那我不是很亏?”  
“我保证!我一定会杀得死你的!”  
“不行,不行。”披拂公子倒了杯酒,“我还想多活两天,多享受两天呢――”浅尝一口,接着一饮而进。  
“好了,我要走了。”披拂公子招来小二结,“这姑娘的茶钱也一块算了。”  
“谢了。”  
“不客气。”披拂公子微笑着起身。  
 
看着他下楼的身影,我暗自发愁。  
突然披拂刚下到一半的身影不见了――  
随即传来“咚咚咚”的声响,好像有物体滚落楼梯。  
“呀!”我连忙跑到楼梯口,果然看见一个人面朝下爬在楼梯的尽头。  
跑下楼梯,翻过披拂公子。原本十分俊美的五官,现在全挤在了一起,挺拔的身子也痛苦的弯曲着。  
“喂!喂!你怎么了?”  
“毒――”他十分的吐出一字。  
“毒?怎么会?我还没下呢呀――”  
“你――”裂着嘴,那张脸是痛苦而无奈的表情。  
 
“哈哈哈――”一阵狂妄的笑声,刚刚的那个算命先生,就站在不远处。  
虽然那张脸如此的平凡无奇,在两颊还有许多的小坑坑,与英俊两字相差千里,可是那狂妄的笑声――  
“临风别夜――”我十二分的戒备的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跟你一样――杀人哪――”还是一样令人讨厌的带着戏谑的声音,“不过――显然,你做的并不成功――”  
“要你管!”可恶,都怪我刚刚一时疏忽,竟然让他有机可乘。  
“我当然不会管,不过――这个人头,看来要归我带走了――哈哈――”  
“做梦!这单生意是我们接下的,你凭什么来插一杠子!”哼!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因为我们也接到了这桩生意呀!有人出一百金来买披拂公子的头呢――”  
一百金?!――可恶,闻天说只有八十金的。哼!难道说他们的杀手比我们的厉害吗?――还是――闻天私吞了那二十金?  
“反正是我先来的,这头当然归我!”  
“渍渍――你可别忘了,是我下毒的也――他既然死在我手上,他的头自然也应当归我。”  
“谁说的,明明是我先伤了他,你才会有可乘之机的。”  
“哼!强词夺理!”  
“是吗――或许我下毒的本事不如你,可是,若论单打独斗,你有把握从我手中拿走他的头吗?”我甜甜的一笑,因为我知道,我的武功恰好比临风高那么一点点。  
“你――好好,算你狠!我会叫老大来找你们的,你等着。”临风别夜跺跺脚,飞身下楼而  
去。  
 
“你看吧,刚刚你不让我杀死,现在白白便宜了那个临风。你死后,两边的人一验尸就会知道你是死在他的独门毒药之下的。那八十金收不到是小,丢了我们的面子,要我怎么回去交差。”我泄气的说。  
披拂公子的脸已扭曲得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那你现在用剑杀死我,不就行了。”  
“不行。他们会说那是我在你死之后补上去的。”笨主意!  
披拂公子挣扎着靠在墙上,“那我可帮不了你了。”  
“啊,有了――”我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你把它喝了吧。”  
“这是什么?”披拂公子疑惑道。  
“毒药啊。”  
“毒药?”  
“是呀,本来我是想下毒的,可没想到被临风抢了先,不如――现在你把它喝了吧,这样我就可以说是我先下的毒,他们也不会知道你到底是被哪一种毒毒死的了。”  
披拂公子苦笑道:“这果然是个好主意。”  
“当然。”我甜甜的笑,轻轻的给披拂公子喂下毒药,“这种毒药很甜的,毒发时一点也不痛苦,哪像那个临风别夜的毒药那么吓人。”  
披拂公子的脸慢慢的舒缓开来,嘴边荡起温柔的笑:“呆会儿你砍我的头的时候,不要把我的脸弄的太脏,还有我的头发,帮我梳一梳,它现在一定很乱。”  
“你放心,我会的。毕竟你的头是我杀的这些人中最好看的一个。等交完差之后,我会要来好好保存的。”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西斜的太阳透过窗照在披拂公子的脸上,照的那张脸红红的,连嘴唇也变得鲜艳了起来。  
我盘坐在披拂公子身旁,呆望着那张红润的脸:  
“难道是以毒攻毒?不会吧――”  
 
 
夕阳下。  
江畔垂柳。  
披拂公子半躺在树荫下。  
我坐在他身边,望着江水流。  
“逝水东流――看来我这条命也留不了多久了――”披拂公子的声音很平静。  
“真美――”  
“什么?”  
“流水――真美――”悠悠地,口中吐出这几个字,我的眼仍凝视江水。  
不知何时开始,不论小溪、河流还是大江,这流动的水中,似乎有某种东西,是我向往的,使我总是不自觉的被它吸引着,深深的、不可自拔的――  
沉默半晌,披拂公了道:“你――为什么要做杀手?”  
“为什么――做杀手?”对哟,这个问题好像从来没有想过。  
“我生来就是了。”望向披拂公子的脸,我如是回答。  
披拂公子摇头:“没有人生来就是杀手。杀人是件残忍的事。生命那么珍贵,没人有权力去剥夺别人的生命。”  
“哦?人不能杀?”我疑惑,“那猪啊、鸡啊、猫啊、狗啊的都能杀,为什么人不能杀?”  
“因为人不是动物。”  
“为什么动物能杀,人不能杀?因为人比动物高贵些吗?”  
“不。无论动物还是人,每个生命都有他自己的,我们不应当随意驳夺。”  
我双手抱膝,头歪枕在膝上。  
流水终会投入大海,生命呢?在生命的尽头会有什么?  
“人死之后会怎样?会投胎转世?会变成鬼吗?会有地狱吗?――我杀过很多人,有时希望他们可以成为厉鬼来找我报仇――这样我就能确定人死之后不是空。”我问。  
“不知道。我没死过。不过我想,不管死的人怎么样,对于活着的人,那是一种伤害。  
人死了是一无所知还是忘却前缘,我不知道,我只看到,他们的亲人和朋友的痛苦。  
杀人,你所伤害的或许并不是被杀死的人,而是那些活着的人。“  
“伤心――你死了,会有人伤心吗?“我问。  
“是。”幸福的笑,“所以能够不死的时候,我都会努力的活着。”  
“有人肯为你伤心真好。”  
我死的时候呢,会有人为我伤心吧――  
会有吧――  
“我应该向你说声‘谢谢’的。”披拂公子道,“刚刚若不是你,我已经被临风别夜毒死了。”  
“呵,那不过是凑巧而已――本来想让你喝下我的毒药,为了叫别人看不出你是死于临风还是我的手中,谁知道那毒药竟正好解了临风之毒。唉――还是感谢你的命吧,若特意要我解临风的毒,还真是不可能呢――论用毒,在我们这一辈杀手中,临风是最厉害的。“  
“可你刚刚还是有机会杀了我的――我并无反击的余力。“  
“不,我要等你的毒完全清除。我不会让临风有机会的,哼!――不过,现在我不想杀你了。”  
“为什么?”  
“因为你告诉我人死之后活着的人会伤心的。”我笑望着他。  
“对了,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然出那么多钱,请了两家杀手来杀你!”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披拂公子苦笑道。  
突然在垂柳后的灌木丛中,发出一丝与周围不甚协调的声响。  
我叹了口气,“看来杀手不只两家哪。”  
 
“呵呵――”随着两声干笑,从灌木丛中踱出一个人影,“不愧是最杰出青年杀手,这样都能被你发现。“  
“切――这点小伎俩也想瞒过我吗?――笑熬浆糊。同样身为最杰出青年杀手的你,不会那么天真吧!”  
“我只是打个招呼。这个披拂公子我们已经接下,你要杀呢,我会很有风度的让你先,不过你要是不,那――还是不要防碍我的好!”  
“你明明听到我刚刚说的话了。”我撇撇嘴。  
“好。那我可要动手了。”  
“好哇――在今年的最杰出青年杀手中,临风的毒我是甘败下风了,不知道笑熬浆糊的刀与我的剑哪个更厉害一些。”  
披拂公子勉强着挣扎起来,不能站稳,只半靠着树,对我道: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需要――”  
“诶,我们已是朋友,我当然会帮你。何况你已先被我所伤,又中了临风之毒,不能动手――而且,这是我们之间的较量,关系到最杰出青年杀的排名问题,自当公平一战。”  
“你错了。“笑熬浆糊道。  
“什么?“  
“杀手之间的排名,并不是看武功的强弱,而是看――谁最先杀死 ,谁最先完成任务。”  
他嘴角泛起笑容,“今天,我们的较量就是――披拂公子――”  
话音一落,刀出手。  
刀刀攻向披拂。  
 
笑熬浆糊果然名不虚传。刀法大开大合,招招抢攻。其招式之谨密,动作之灵活,都不愧最杰出青年杀手之称。  
我的剑只能挡。  
可是,他的力气好大,每挡一刀,我都后挫一步,此时已贴进披拂公子身前。 
他果然聪明,以他之最强攻我最弱--男人的力气毕竟比女人大。  
刀,力抵千钧,直劈披拂公子。要抵住这一刀,只有――  
剑,反手而执,堪堪把刀挡在披拂公子身前。  
用尽力气弹开刀身,我右手推披拂公子的肩,“先走。”  
刀又来,挥手相迎――  
 
剑似被什么窒了一窒――这种感觉――  
站在对面的浆糊现出了万般惊诧的表情,我随着他的视线,扭转过头――  
披拂公子仍半靠着树,以同样的惊诧的表情看向我――  
双手捂着颈间,却怎么也捂不住那汩汩而出的鲜红的血――  
努力的想喊出什么,却只能徒劳的张动双唇――  
 
“啊!披拂!怎么会这样――”我慌了手脚。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刚刚,那剑,你,怎么会,这,不可能的,怎么会,不应该的,剑怎么划在,不,不,我不是故意,我不是――“  
披拂公子的眼盯住我,惊诧的表情慢慢地平静下来,缓缓地合下眼睑――  
 
“好!踏水-无痕不愧是踏水-无痕!这一次你赢了。”  
笑熬奖糊转身离去。  
 
陡留下我在江畔,望着披拂公子的尸体喃喃自语――  
我―― 
真的―― 
不是-- 
故意的――  
 
 
 
 
人生苦短,事事无常,谁又能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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