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 春日话射雕

wxwh97

金庸先生的《射雕英雄传》可以说与我颇有缘分，少年时期曾一度被83版《射雕英雄传》迷的如痴如醉，随着年龄的增长开始了对原著小说的一遍遍阅读，意外的竟是百读而不厌，甚至直至如今已然过而立之年，但仍是情有独钟，每逢心情烦乱之时，翻看射雕总是可以让自己暂时忘却一腔的愁绪，得到些许的心灵慰寄。有人说金庸先生的小说很俗，如果果真如此的话，那么自己就是一个俗不可耐的人，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那么又何必在意别人的对自己这种俗气的不屑呢？

应朋友之约，谈一谈读射雕的感受，可是自己无才无德，又何敢妄谈谬言，亵渎金庸而贻笑于大方呢？可是面对着世人对金庸的不解，甚至是曲解，我认为我们这些每一个看着金庸先生小说成长的人都有责任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大多成书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但是金庸先生的小说却又并没有明显的时代烙印，是以她不会随着时代的变迁而堕入故纸堆中，金庸先生所倡导的狭义精神和对真挚爱情的憧憬如同涓涓溪水可以伴随着历史的长河而永不干涸，她在流淌中蹦珠跳玉溅起的水珠足以打湿每一个时代中每一个人的衣襟。因为正义和爱情永不过时。

射雕的故事。窃以为《射雕英雄传》是金庸先生15部作品中结构最为完整、基本没有纰漏的一部，尽管金庸先生自己更钟爱于《神雕侠侣》，但是“菊有秀兮兰有芳”，这并不能改变我对射雕的情有独钟。金庸先生把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传奇完美地镶嵌在南宋末期的那个兵戎乱世，而且融合的如此熨贴和天然，在历史的潮流中拨响了一派动人的天籁。整部小说气势磅礴、荡气回肠，只是用曲折离奇的故事情结就支撑起了一部浩瀚的长卷，如果说《射雕英雄传》堪比西方的《基督山伯爵》，那么金庸先生则可以比肩法国先贤祠中的大仲马。上学时老师和家长视这样的小说为洪水猛兽，其实老师和家长的担心并不是无故的杞人忧天，因为金庸的小说一旦开卷，紧张的故事情结一环紧扣一环，则让人一发而不可收拾。我始终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抵御金庸故事的诱惑，何况是少不更事的学生呢？所以老师和家长的训斥也不为过。

射雕的意境。清新自然是金庸先生小说的普遍格调，这种意境表现在射雕中尤为突出。江南水乡的花香水绿，大漠草原的天蓝云淡，少男少女的浓浓爱意，英雄侠客的豪肝义胆……，无不被金庸先生描绘的诗情画意和蕴藉无穷，即便是险恶江湖的暴风骤雨，也能滴出雨珠项链般的童话。黄蓉于郭靖的萍水相逢，归云庄的五湖风月，桃花岛的落英缤纷，嘉兴烟雨楼的英雄聚会和华山之巅的切磋论剑无不绕梁三日，让人满口余香而支颐忘我。可惜这样一帧旖旎山水长卷被一些粗制滥造的电影人涂抹成一个个阴深深的鬼魅世界，着实让人无法容忍。

射雕的爱情。世人皆称道琼瑶的爱情，其实金庸先生才是描摹爱情的方家里手。爱情是永恒的主题，没有爱情的武侠好比是没有灵魂的血肉，金庸先生当然深谙此道，于是才有了这一个个金色的chen ren 童话，琼瑶的爱情相比于金庸只是幼稚的小儿科，就不要再提古龙与梁羽生了。郭靖与黄蓉忠贞不渝的爱情让我们倾倒、艳羡，其实这也只不过是金庸先生对爱情的一种向往和憧憬，因为这样的爱情在我们的生活中是不存在的，她只是一个美丽而飘渺的梦，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被世人津津乐道。现代作家肖复兴言道，“如果说这世界上真的存在爱情的话，爱情是和痛苦永远胶粘在一起的，妄想像轻松地剥开一张糖纸一样剥离开痛苦，爱情便也就不复存在了。”而金庸先生恰恰是在他的童话中把痛苦彻底地从爱情中剥离去了，所以这样的爱情满足了我们这颗现实的心。

射雕的武侠。首先说“侠”，金庸先生曾自己评价“郭靖乃侠之大也。”侠之大者是为国为民，拯救苍生。这也是我对射雕青睐的主要原因。郭靖的侠是与中国儒家思想“达，则兼济天下”积极出世的思想相吻合的。而杨过是侠之隐者，张无忌、令狐冲等人只是独善其身的侠。再来说“武”，如果说郭靖的“侠”是正义的化身，那么郭靖的“武”则是力量的化身，生活中的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侠”的意愿，我们也希望自己可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是生活中我们是弱小的，就像歌词中唱到的“我不是黄蓉，我不会武功。”所以我们把我们心中“侠”的意愿痛苦地隐藏起来，而在金庸先生的童话中去体会行侠仗义的痛快淋漓，而郭靖只是我们梦想中的我们自己，在这个虚化的世界中我们隐忍的“侠”借助郭靖的“武”喷薄而出。在这里我们不得不佩服金庸先生中国古典文化的博深，他巧妙地把中国医学和中国武术糅合，形成了金庸的武学，他用一串串生动的语言结合中医的穴位和武术的姿态视觉化地描绘出一幅幅翩跹的“武”蹈，而当美丽的舞蹈与强大的力量相得益彰，再冠以一个别致的名称之时，则是我们对金庸的武学拍案叫好之际。

射雕的艺术。小说是通过对人物性格和故事矛盾的描写来达到他的艺术效果的。而金庸先生的射雕恰恰是在这两方面均臻完美。聪明任性的黄蓉，憨厚正义的郭靖，疾恶如仇、性如烈火的长春子，乐观刚正又疏懒贪食的洪七公，残忍阴暗又不乏性情的黑风双煞，阴狠毒辣的欧阳锋、偏执骄傲的黄药师，性格各异的江南七怪，即便是戏份很少的托雷、华铮、丹阳子马钰、玉阳子王处一，甚至是渔樵耕读、黄河四鬼都是栩栩如生、呼之欲出，在金庸先生的生花妙笔下每一个人物都是认真的去对待，人性的美丑善恶交错在每一个人物身上，都是那样的合乎其理、切乎其性，而深入人心。至于射雕的故事矛盾，金庸先生更是天马行空、神思妙想，欲行则行，欲止则止，随意挥洒，落花流水，郭靖成长在丘处机和江南七怪的18年之约中，桃花岛的惨案导致嘉兴楼天下英豪的矛盾大爆发等等可以说是高潮迭起、穷尽所思，让人读之欲罢而不能。

射雕的缺失。正如天下没有缺少瑕疵的美玉，任何艺术也不可能尽善尽美，当然金庸先生的《射雕英雄传》也不能例外。从大的方面来讲，这部恢弘的小说缺少了一些深邃的思想，这也是他流入市井的关键原因。另外小说的收官有蛇尾之嫌，但是射雕已是金庸先生15部小说中收尾最佳的一部了。这是金庸小说的必然性，因为金庸小说更多的是在宣扬个人英雄主义，而个人英雄又嫁接在真实的历史进程上，这就导致了金庸小说的先天不足，当他试图用他所塑造的英雄去契合历史的真实时，这个不可调和的矛盾就必然会使他的小说黯然失色。

当市井中盛行金庸之风时，我们主流舆论却谈之变色；可是当金庸小说已经淡出人们的休闲娱乐之时，我们的主流舆论又在试图为她鸣冤翻案。正如酒不醉人人自醉，醉酒的欲望来自人而非酒，我们总不至于把醉酒的原因完全归咎到酒身上吧，所以我希望我们要正确而恰当地看待射雕、看待金庸小说，全盘否定和一味地肯定皆不可取。所以我希望我们每一个人都能从射雕中，从金庸小说中得到一些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尽管我们每一个人所需要的都不尽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