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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 谁杀了文若——转自老坛(作者:品儿)

引子

三月天时,莫愁湖畔,芳草萋萋。

三更时分,莫愁湖畔,朱雀院内,灯火通明。

西厢,隐隐传来一阵阵畅快的笑声;东厢,窗上的灯火妖艳的跳动着,跳出一种种妖红。妖红的血。雪白的墙上溅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血水随着墙壁流在地上,融在了一块。文若就侧身倒在这块血泊中。  

倪天儿一推门就看见眼前的景象,大叫一声“表哥”,随即晕厥倒地。

“天儿,醒醒。”倪天儿听到呼唤慢慢睁眼,原来是LEO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师傅,表哥他……”
“天儿别急。文若出此意外,不幸之至。万幸的是,江湖中那个出名的四大神探之首的

狐大正在咱们府上做客,她一定会还表哥一个公道的。”LEO的双眼深沉,睿智的性格使他无论面对何事都处之泰然。

“表哥”,是文若的代名词。大家称其为“表哥”,乃是一种昵称,并不是说他真就是每个人的表哥。江湖中的人都喜欢以“表哥”来称呼他。不论表哥在江湖中的影响如何,但在莫愁湖畔的这所“丝竹乐盟”的庄子里,文若的死绝对惊天动地。

“丝竹乐盟”是江湖中一干喜爱琴瑟之声的朋友结成的一个乐盟。他们义结金兰,把家安在了古都金陵的莫愁湖畔。

倪天儿、LEO都是其中的成员,表哥是他们之中一个颇爱被调侃的对象。调侃他,是因为他的可爱。一个可爱的人突然惨死,倪天儿和LEO均无法接受。 

房子内的陈设均整整齐齐,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LEO和倪天儿正疑惑中,只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走廊穿透到房里来。

人未至,声已响起,“天儿、LEO,你们干嘛啦?若人呢?”

“婴宁,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LEO道。

爱笑的婴宁、爱笑的狐、爱笑的狐大。

“若……”婴宁笑声嘎然而止,脸上一阵僵硬,快步跑到了文若尸体前。

“狐大,刚才我推门进来就见到这样,跟着师傅就过来了……”“再跟着我就过来了。”婴宁打断倪天儿的话。

“不错。”LEO道。

“也就是说,从你们发现凶案开始到现在半柱香的时间都不到。”

“对,”LEO沉稳冷静,道“表哥不会与人结怨。婴宁,这件事有点复杂。”

婴宁紧紧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件案子是他杀?你怎么知道是他杀?你凭什么确定是他杀?为何那么肯定?”

婴宁目光如炬,LEO毫不避讳,仰头笑道:“婴宁,我懂你的意思。不过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表哥绝不会自杀。文若又岂是不堪生活重责的人?自杀的人或多或少都是在逃避,表哥的生活还没烂到那个地步。”

婴宁脸色立变,刚刚还严肃异常的脸突然便笑开了花。“多才多艺、平易近人,心思细腻温文尔雅的LEO的人格谁都信得过。我要的就是你的肯定,如果LEO肯定文若不会自杀,

那表哥一定是他杀。”

倪天儿神色黯淡,道:“狐大,我想乐盟里没人相信表哥会自杀的。”

婴宁环顾四周,踱步道:“若才断气没多久,屋子里除了墙上的血痕和地下的血泊外,实在是太干净整齐了……杀了他的人不简单……”

倪天儿惊道:“表哥身上好像没有伤口。”原来她和LEO正在俯身检查文若的尸体。

“表面上的确没有伤口。”婴宁道。

“那死因是什么?”

“也许中毒、也许伤口只是看不见。”LEO道。

“那……”倪天儿期待地看着LEO和婴宁,希望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却见LEO陷入了沉思中,婴宁则背着双手四处扫射。

“咦?”婴宁突疑道,“怎么会甜?......空中怎么泛着一丝甜味?”狐狸的鼻子通常很灵敏,婴宁摸摸自己的鼻子,慢慢靠进了那堵染有血痕的墙。

“好一抹妖红。”婴宁脸色微变。

LEO和倪天儿奇问:“怎么了?”

“呵,”婴宁又笑了,笑得很轻快,“没什么,夜深了,突然想吃夜霄了……很久没喝汤了,很久没吃甜汤了……”

LEO笑道:“你可真是爱笑的狐狸。无论何时都能笑出来,无论何地都能愉悦自己。”

“替我和依真天文他们道声别吧。叫各位兄弟姐妹别太难过了,文若的事我会处理的。”

倪天儿道:“你现在就要走吗?”

“刚才你不是就叫文若去和我道别的?”婴宁眨眨眼。

“好了,我去喝汤了。你们要不要喝红豆熬的汤?……还是不要了,我自己一个人喝好了。”

婴宁快人快语,声毕人亦飘离院子,直把LEO和天儿相互对视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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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婴大的转贴
沙发先~~~
MS文中婴大还是个主角~~~
伽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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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风和日丽,庭院逍遥。少年清瘦,悠然看着面前长案上五花八门的盘子。盘子形状各不相同,装的东西却是一样。

“为什么我们所有的炒饭都是一样的?”佳佳刚一进门,少年便发此问。

“木大哥,我刚去厨房看过嫂嫂。她说今天的炒饭是她最新配制出的新品,我们全都是第一个品尝。而盘子形状不同,是因为人有不同,喜好不同,一人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吧。”

“我们的蓝珂夫人还在厨房忙活?”

“是呀,她说一定要好好的招待山下的婴宁姐姐,正在为她特别配菜。”

“特别配菜,可有我那一份?”阿丸不知从哪闪了出来。“武林奇人木结他,你也在?”

佳佳一惊,“你不是随婴宁姐姐一起上山的阿丸姐姐,你怎么在这?”

“她正在过第二关,我是跟着你上山的。”阿丸偷偷一笑。

“原来你耍诈?”

阿丸不答,“你们家怎么就你一个人?”

“除了守关三人,其他人都在云游。”

木结他道,“传闻数日前婴宁和泥巴在秦淮河上大战了一场,谁胜谁负?”

阿丸脸色不悦,“她们躲在一边偷偷比的,具体情况我也不知。她说等上来了再慢慢说,顺道再问问蓝珂家的主人的过——问他为何要定一个过三关的破规矩。”

“她现到了何处?”

“应该过了第二关,到第三关了吧。”

木结他双手环绕,诡秘一笑,“我们先吃炒饭吧。吃完饭再去喝杯茶,喝完茶还可小睡一会。”

“你不等老大?”

佳佳无奈地道,“守第三关的就是我大哥啊。大哥刚刚回来,她问我大哥的过,我大哥怎么可能让她轻易上来。”

“你大哥?为什么不是你的‘鬼才姐姐’?”

“他三个月前就出去云游了啊。”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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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船外灯火亮丽,船内夜明珠大放异彩。也不知道放了多少颗夜明珠,船内的大厅宛如白昼。但是婴宁来到大厅时还是很失望。厅内很热闹,上方六层木阶之上单独一席;正中则摆了一张长方桌,每一边都是十个席位。两边内层站立的是十来名侍女,外层是十来名侍卫。

婴宁的失望是在于她并没有在这些人中间看到功夫名望特别高的人。“怎么今天秦淮上就来了这些人?YY难道没有把我的话传出去?”

“小侯爷到。”一声高呼,厅内霎时安静。所有人都翘首以待。

唇红齿白,神似皎月;面如冠玉,清奇分明;翩翩白衣,谦谦有礼。这是所有人看到小侯爷后共同的感觉。

“小侯爷。”婴宁并没有给小侯爷向众人问好的机会。“借一步说话。”她的语气里也没有给小侯爷推脱的余地。而小侯爷的表现也实在是很有礼数,架子放得很低。

“请问姑娘芳名?在下银河双星。”

“婴宁。这满船的客人不都是小侯爷请回来的,小侯爷不识?”

银河双星双眼微笑,轻轻点了点头,“这个名字我听王姐提过,是江湖中的第一号女侠。”

久居朝堂的小侯爷似乎很买江湖第一号女侠的帐,才刚出场还没跟席上久等的人打声招呼就乖乖地听从了她的话。

“婴宁姑娘有何急事?如何会在这里?”撇下席上一干人,银河双星带着婴宁退到自己在船上办公之处。数扇雅致的竹窗上竹帘悬挂,瞧见外头秦淮河的水银光闪闪;头上天窗大开,数点星星泛着微光,银河双星似乎很享受开阔的视界。

我有个朋友在船上失踪了,请小侯爷彻查。”

“听说今日姑娘有个拍卖盛会,那些有意的江湖朋友现在桃叶渡上。我差了管事先生送婴宁姑娘往桃叶渡,姑娘怎反倒出现在游船上?”

婴宁一怔。“小侯爷是说想买我东西的人被你安置在桃叶渡?”

“是的。这次我来金陵就是为了结交一下江湖朋友,后来听说婴宁姑娘正好也有一件大事,所以我在船上和渡口上分别设宴。姑娘的朋友又是如何失踪的?”

“小侯爷。”又是一声尊称,不是驼背的驼背老头和无名侍卫的尸体被抬了进来。随之进来的还有阿丸。

婴宁指着不是驼背的驼背老头问:“这是否小侯爷口中的管事先生?”

银河双星十分有礼地走近两具尸体前,蹲身查看。“也是,也不是。这位老人家和我派

出的管事先生长得一样,但是我认识的管事先生背是弯的。”

婴宁蹲下来,手摸向不是驼背的驼背老头尸体上的匕首,循着上去,在头部撕下一个粘连无缝的假头套。

假头套除下,真面目展现。婴宁、阿丸骤然失色。

果汁!怎么会!

“这位是……这位便是接婴宁姑娘来游船的人?”

“果汁到底在搞什么鬼?”婴宁被气得心痛。

“想不到这位朋友竟然能混进心莲公主府,冒充管事先生……”银河双星的口中大有惜才之意。

“混进这条船上的不只他一人。”阿丸默默道。

银河双星静静看着二女,“看来此次回去,心莲公主府要好好整治了。”

“小侯爷似乎对自己府上的管制很有把握?”婴宁又开始笑,笑容里怀疑之味很浓。

银河双星一如之前不愠不燥,“前一刻是,现在有怀疑。”

“怀疑下面混入了不知是多还是少的不确定因素?”

“是。”银河双星十分坦然。

“请问侯爷今晚船上都来了哪些人可否知道?”

“其实今晚船上的都是秦淮武林二三流的人物,具体是哪些人最清楚的是此次随我南行的竹先生。”

“哪位竹先生?”

“接两位姑娘往桃叶渡的管事先生。竹先生是公主府的大管事,此次随我南行,游船上一切事宜均是先生替我安排。想不到他老人家竟会遭此大厄……”银河双星脸上渐渐挂了一丝淡淡哀伤。

“侯爷为何这样说?”

“竹先生不是凡人,而且在公主府地位非凡,如果不是出了意外,他绝对不允许有人冒充自己。”

“所以侯爷不用查就知道竹先生已经遇难?”

银河双星笑容中带点微微苦意,“当你特别了解一个人时,很多事不发生就清楚了。”

“那看来船上单独舱房有哪些人小侯爷也不很清楚?”

“这……都是竹先生处理。”

“如此看来,小侯爷似乎对船上的情况并不了解。也就是说,你对这条船的掌控并不如我们所想。”

银河双星脸上微微一变。

婴宁又道:“侯爷贵胄之身,为何将安全交付与一外人手上?”

银河双星默然,“竹先生在公主府多年,不是外人。当初还是那位蓝珂家的蓝珂一梦引荐给家姐的。”

阿丸忍不住道,“小侯爷什么都不清楚,清楚的竹先生也被小侯爷说已经遇害。如今时间又耽搁了。老大,失踪的人要怎么找?侯爷掌控不了这条船,也许邾倾蓉已经被人带下船了。”

“刚才我们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婴宁正言。

“何事?”

“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房子和房子之间或房子内肯定有蹊跷。我们没有在第一时间去看另外的八间舱房……”

“因为有人在实施暗杀,我们在追凶手。再接着船上的侍卫来了,说酉时已到,请我们去赴宴。”

“但是当我们到大堂的时候,始终都没有见到有其余八间房的客人出来。也许是六间,我们进去的时候是说六间房有客人。后来小侯爷出现,我们就来了这里。中间那么长时间,很多事情都可以发生了。”

“的确是六间房有客人。刚才我转去叫船上侍卫把尸体抬来这儿的时候,他们刚敲开完六间房的门,里面的人正出来。我也顺道看了剩余的两间,的确空无一人。而那些房间的隔音功夫确实很好。”

“哦?”婴宁陷入沉思。“从我们出来到你转回去,中间有一段时间;而且小侯爷也已先现身……看来那几个侍卫并没有及时敲开另外六间房的门,他们应该拖延了一小会儿时间。”

阿丸一脸肃色,“我去找那四个侍卫来。”说完便跑了出去。

婴宁看向银河双星,“他们刚才抬尸体进来,在小侯爷的眼皮下晃来晃去,可见身份是真的。”

“为什么他们不是数个胆识过人的不知是谁的手下乔装的?”银河双星站在天窗底下,目光扫向窗外的秦淮河水,慢慢道来。

婴宁定定的看住银河双星,好一会儿才说道,“如果是别人伪装的,小侯爷的安全很值得怀疑,很有问题。”

银河双星淡然一笑,走至案台边端起案上茶杯,一饮而尽。“你觉得我的安全不应该有如此大的隐患?”

“就算侯爷自己不会管制手下人,心莲公主也一定会为你安排妥当。”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我从来都不相信绝对。”

“事的确无绝对。”婴宁叹道,“小侯爷是否一开始就要让我绝对不知你就是邾倾蓉的身边人?”“如果我不是闻到你手上有葬红油的那种纯香,你是否又要把我往蓝珂一梦那边引?”

银河双星优雅的将手抬起,轻轻一嗅,“原来狐狸的鼻子真的不错。这身衣服被檀香熏了一个时辰,竟盖不住那一丝葬红油的香气。”

“如果你不伸手喝那杯茶,我也闻不到。”

口渴了要喝水,这是自然道理。为什么要忍着?”银河双星微笑挂满脸上,口中说着极其简单的话。

“你与邾倾蓉真的很像。刚才我便在想,怎么如此相似?你们都像那种久居世外的高人,临于一切之上,淡看下面的一切风景——包括自己。越是与己相关之事,越是说着一些轻描淡写的话。

“接我们来游船的不是果汁,是你!你扶过邾倾蓉,所以手上有触碰到葬红油。邾倾蓉想必也认出须发白眉的驼背老头就是你,所以他才让你扶着她。我们到这条游船的时候,她明明脚下未穏,却不让别的人扶住。呵……”

“到了船上,你引着我们去了船舱。邾倾蓉带着我们进了那间你早已布置好的房间,然后你再正大光明的变走了她。房间的暗格是怎样我不知道,但是后来你诈死,酉时又正至,你的侍卫便及时出来叫走我和阿丸。时间控制得非常准确。那些房间的隔音功夫好,外面一切动静里面都不知。所以我们走后,你很从容的换回自己的装束,再把易容的果汁冰块放在那里。等一切安排妥当后,你的侍卫才敲开那另外六间房的门。”

银河双星轻轻一笑,身子站得笔直,“如果你不是闻到这种香气,所有的事只会在你心里打成一个结。一个很难解开的结。”

“不错。小侯爷一句什么都不清楚,在这条船上我便什么都查不出来。果汁一死,泥巴找不到,蓝珂一梦找不到,邾倾蓉消失不见,文若的死因我很难解开。小侯爷真的很高明,所有的都做的不露痕迹,一切都进行得静悄悄。”

“其实痕迹露了很多,只是线头全断了,你查不到我这来。”

婴宁默然,“其实在你诈死的时候,我亲眼看见那把匕首直没膻中穴。后来尸体抬进来,我蹲下检查匕首是放在玉堂穴与膻中穴之间,那个时候起我知道引我们来游船的另有其人。你本想把一切推给果汁和他幕后的人,果汁一死,幕后之人无处可查,事情便不了了之。如果我没闻到你手上的香气,事情真的会发展成这样。”

银河双星默默道,“其实你闻到的不一定是我手上的气味。”

“你还想把事情往蓝珂一梦身上推。你说竹先生是蓝珂一梦引荐进公主府,而竹先生成为守卫森严的心莲公主府的突破口,老熟人势必第一值得怀疑。

“我知道是你带走邾倾蓉,但是我还不明白你和文若之死有何联系?”

“你又何以断定我与文若之死一定有联系?”

“因为你杀了果汁。”

银河双星默然。他的身子笔直,右手抬起在嘴边,默默的说道:“你闻到的不是我手上的香气。”

“你闻到的是我用葬红油点的熏香炉。”幽幽的女声,静静从房间一角传出。邾倾蓉也端着一只香炉,慢慢走出来。

“你?”婴宁愕然。

银河双星在笑,笑得有点勉强,“你也怪我杀了果汁冰块?”

邾倾蓉静静地看着他,“我不想再有人死。”

“你怪我骗了你?”

“你告诉我文若不用死的。”

白衣少年,粉衣佳人,一人便是一幅名画。

银河双星轻轻一笑,躲开邾倾蓉的视线,看向婴宁道,“文若的死因你应该很清楚。”

“那么文若的血液的确是输到了倾倾姑娘的体内。倾倾姑娘的病好了,文若却死了?”

“我找他的血液找了很久才找到。”

“就是文若上问情崖的那一次你发现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后来我找到他,表明自己的身份,与他打了一个赌,输了就要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赌?”

“我告诉他,我能在金陵最红的青楼里扮艺师奏琴弹琵琶三日。他觉得这个赌约很有诱惑力,连事情是什么都没问,一口便答应下来。”

“你真的过了三日?在那种地方?”

“我做到了。他三日后,便要把身上的血液给我。”

“他没有反对?”

“他没有反对的余地。”

“那果汁呢?”

“果汁冰块是我们那场赌约的见证人。文若愿赌便需服输,但是我知道他心里有三分不甘心,准备了一份遗物暗示你们。所以在事情一切本无迹可寻之外,我又添加一些杂乱无章的线索进去——譬如红豆汤,叫你们更加寻无可寻。”

“那碗红豆汤是谁给你的?”

“果汁冰块买了两碗红豆汤,我每碗倒一点出来,混入新鲜血液中,洒在文若的卧室。”

“他为什么让你这样做?”

“他告诉我他要去给自己和朋友买三碗汤,所以我跟他打了一个赌,输了就让我倒一点出来。”

“你们又是赌什么?”

我们去河边比赛捕鱼,他捕了九十三条,我捕了两百七十六条,他输了。”

婴宁皱皱眉,“看来一切都不关泥巴的事。果汁真说是给自己和朋友买的红豆汤,难道月影儿在说谎?”

银河双星淡淡道:“我知道文若找那位天下第一杀手泥巴拿了四枚银质暗器,所以我找她把另外五枚全拿过来了。”

“她也肯给?”婴宁声音有点大。

“因为我们也有一个赌约。”

“赌约是什么?”婴宁紧问。

银河双星并不出声。

婴宁忽道,“对了。文若十指上的伤口你便是用那五枚暗器弄出来的。泥巴是否知道这一切?”

银河双星轻轻问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那你为何要杀果汁?因为要把事情推给他?”

“有人让你怀疑果汁冰块,我便顺道加了一把力。”银河双星口气始终平和。

婴宁眉头紧皱,“你是说月影儿?”

“他说的是我。”天窗间横空掉下一黑影。黑衣黑纱黑眼珠,从她的身上只能看到这三样物事。

“泥巴?我到处寻你不着,原来你在这。”见到这位老朋友,婴宁毕竟还是高兴的。

泥巴眼珠里似乎盈满笑意,“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找你的。小月那里是我给她飞鸽传书,让她告诉你她没有见过果汁,也没有拖他买汤。”

“噢?”

“因为我见到这位小侯爷从果汁那里倒了一点红豆汤出来;我又无意听到你和果汁的对话。果汁明显隐瞒了你,所以我托小月之口,让你怀疑他。”

“你为何不自己告诉我?”

“因为我有一个赌约在身。”

婴宁看看泥巴,又看看银河双星,“赌约还没进行?”

“小侯爷和我打赌——如果他有被你逼得没办法的一天,因为你是江湖上最能逼人的人;你和我赤手空拳在水上比试,他赌我们其中一个赢。他赢了他没事,他输了便认罚。那五枚蓝珂一梦的暗器是我们这场赌约的凭证。我拿给小侯爷,小侯爷便不能赖,我也不能赖。赌约一天不进行,我也一天不能让他有事。”

“这你会不会有点亏?”

“不会。因为罚得很重。他输了任我罚也任你罚。我罚是三刀六洞,你罚——看你自己!”

婴宁撇嘴笑笑,“我只是这个江湖的探子,并非真的公门中人。”后又定定看着银河双星,“小侯爷赌的是谁赢?”

“这我不能告诉你。只是,我绝对不能输给你……”

窗外河水银光依旧在闪,婴宁看着泥巴深邃神秘的眼睛,又看看一边四目相对的璧人。天窗底下,月光透射下来,洒在两人身上,不知是温暖还是寒意。

银河双星微微一笑,“你还在怪我?”

邾倾蓉轻轻道,“我只是不想有人死,因我而死……更不想你有事……”

“这条船上的所有花灯是为你挂的。”

……

银河双星右手轻轻摸向邾倾蓉的脸颊,万般柔情尽现其中。“对我来说,我最不想你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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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银河的水



十里秦淮,名传天下。数条画舫悠悠过,好不惬意。

邾倾蓉安静的斜卧在香塌上,眼睛一下不眨的瞪着婴宁。婴宁正自外间进来。“倾倾姑娘,秦淮河的风景倾心宜人,若你往那船头一站,想必又要增色不少,可能等下我这条画舫要被人踩翻了。”

邾倾蓉似没听见,静静的看着开玩笑的婴宁。

“不如我带你去船头,观赏一下沿河的夫子庙、文德桥还有乌衣巷。”

邾倾蓉一动不动,眼睛睁得大大的。

“如果你不喜欢白天的景色,等到晚上再出去欣赏夫子庙的灯会也可。

邾倾蓉眼珠一眨不眨。

“我的船将在傍晚停泊夫子庙,迎接各江湖人士的莅临。然后再开浆,在这悠悠河中寻找葬红油的新主人。”

“想得到葬红油的人应该不少,这条船是不是小了一点?”邾倾蓉终于开口,她的神色始终很安静。

“东西那么珍贵,少了五千两银子的人,当然不能上船。”

“……五千两还是太少了,至少应该是一万。”


邾倾蓉轻轻道来,似在说着一件与己毫不相关的事。

“倾倾姑娘,你不打算和我说点什么吗?”婴宁忍不住问。

“我应该说什么?”邾倾蓉反问。

“其实……我也不知道想听你说什么。如今我正在查文若的案子,似乎你和这件事并没多大联系。今晚就权当结交朋友来了。”邾倾蓉脸上写满疑惑,却一言不发。

婴宁又道:“身缠一万两银子的人,家底肯定丰厚,见识也应该比较广阔,认识的人、听过的事肯定就多。我听蓝珂佳佳说你患有一种血液病,身子常年虚弱冰冷,久治不愈,情况极不乐观。这次我们就借拍卖葬红油之机,询问那些江湖能人有没治愈你身体的良方。”

邾倾蓉闭上眼,在榻上优雅的翻了一个身。

婴宁走上船头,就见阿丸跟过来道:“怎么?那个姑娘说什么?”

“她很聪明。知道言多必失,所以什么都不说。”

“她知道只要一开口就难免会说出一些不想让你听见的话。”

“她什么都不说也刚好证明她有问题。我把她的人强带过来,又强行拍卖她的宝贝,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太不通理也。”

“只是她真的跟文若之死有关么?”

“习武之人都略通一点岐黄之术,我把过她的脉,她除了一点虚弱外,静心调养温补一下便无大碍。根本就不是蓝珂佳佳所说的那般情况。”

“你的意思是……?”

“你还记得文若是怎么死的吗?流血过多!”

“他们两人……?”

“蓝珂佳佳说过邾倾蓉的气色比数日前好了很多。就这几日而已……我不管她的病是如何治好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在查文若这件案子,如果邾倾蓉消失不见,葬红油又被我拍卖,她身边的人肯定会自己来找我。如果文若之死真的与他们有关……”

“但是中间还涉及到很多人。泥巴、果子、蓝珂一梦……”


“这个……要等到今晚,看事情的发展……”

“那我先去岸上偷偷转转,看看秦淮河边都来了哪些江湖人。”

“如此甚好,辛苦老二了。”


“但是老大……”阿丸欲跳离船舷时,刹住了脚,转身问道:“如果那位邾倾蓉姑娘是因为别的事,如果……如果文若之事与她没关系,你如何办?”

“……那我就掀出那个炼制葬红油的家伙,叫他为江湖多做一点出来,也算是一件好事。”

申时末临近酉时时,婴宁身在船舷坐看夫子庙。“老大。”阿丸的呼唤声自岸边传来。再接着,一个轻巧的黄色的空翻,阿丸灵巧的落在了船舷上。

“怎么?”

“老大,十里秦淮可是来了很多人,不是都有身家五千两的人。”

“这条船可装不了那么多……”

“船不用靠岸,没有人会上这艘画舫。”

“为何?”

“今天秦淮上的所有江湖人士都被请去了桃叶渡。桃叶渡上,心莲公主府的小侯爷正在举办一场聚会。”

“噢?是银河星的什么人?江湖上好像没这号人。”

“一位年轻有才华的王孙贵族。据说他是银河星的弟弟——银河双星。”

“银河双星?”

“老大,他也邀请你了……”说着左手在婴宁眼前一晃,原来是张请柬。

婴宁接过请柬,放在夕阳底下晃了晃。“看来我们不去也不行了。”

“那就去吧。”邾倾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船头。

“好纯好精致的香气!”婴宁长吸一口,“这好像是……”

是葬红油,你闻过的。我手腕割了条口。”邾倾蓉看向远方,口气清淡,叫人很怀疑割到手的到底是否她。

桃叶渡口,华灯四射,丝毫不亚夫子庙。“倾倾姑娘,看来你今天注定有眼福。看不到夫子庙的花灯,自有桃叶渡的华灯送上来,这十里珠帘的美景就是不肯错过你。”三女挺立船头,淡看两岸美色,临近桃叶渡口时,婴宁不忘向邾倾蓉道。

“那婴宁是否会失望?今晚你的重头戏可是那夫子庙的花灯。”

“只要倾倾姑娘在我这,好戏在哪里都会开锣。”婴宁笑得很自信。

“难道你就不怕错了吗?”

“对错自有招。就怕呆在那里什么都不做,那样下一步永远不知道该怎么办,永远找不出真相。”

“看,有人迎接我们来了。”阿丸目光所指,一轻舟摇曳划来。小舟上,摇橹的是一个白发须眉的驼背老头。

“请问,船上的可是江湖中最会查案子的婴宁姑娘和阿丸姑娘?”老头声音清澈有力,丝毫不含糊,一听便知修为不浅。

阿丸上前一步遥问,“请问老先生名号?”

驼背老头驼背拱手:“老头只是公主府扫院之人,哪来什么名号。今天小侯爷宴请之人委实多了点,在岸上忙的人手着实不够故而才叫小老儿来迎接两位。两位贵人儿切莫见怪……”

阿丸笑道:“心莲公主府人才四伏,江湖无不退让。在心莲公主面前,我姐妹二人怎敢称贵人?”

“请姑娘们上此小舟,小老儿送各位去侯爷的游船。”

“侯爷不是在桃叶渡?”阿丸疑问。

“渡上人多,但凡有名望、身份的人士都会先上游船歇息,再去渡口。游船上小侯爷替各位安排了许多精彩的节目,各位不必担心。”

阿丸、婴宁相视一笑,挽起邾倾蓉的手跳向了小舟。

邾倾蓉不会武功,下盘不稳,落下时身子晃了数下。驼背老头看在眼里,道:“这位姑娘,请过去坐一下吧。”邾倾蓉看着驼背老头犹豫了一下,终于依言坐在了小舟中。

小舟起摇,风姿翩然。婴宁立于舟中,忽而笑道:“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昔年王献之一曲风流名声传天下,佳人桃叶每次都是由王七先生迎返,今日我们三人却是被老人家接送,当真有意思。”

舟未至游船,只见到一片灯海。无数的花灯,挂于船上所有能挂之处。邾倾蓉乍看之下,竟有点呆了。

“姑娘,小老儿扶你上船吧。”闻得驼背老头之言,邾倾蓉这才发现婴宁与阿丸已站在游船之上。驼背老头搀扶着邾倾蓉上去,脚刚落船船上侍卫便赶紧过来接替扶住邾倾蓉。

邾倾蓉甩甩手,“不用,我不用人扶。”婴宁却见她明显的脚下未穏。想那侍卫只是好心,邾倾蓉却忌于礼数。驼背老头向三人道:“三位姑娘,先进船舱欣赏小侯爷为诸位江湖朋友准备的精彩节目吧。”

“但听主人吩咐。”婴宁道。

“请问三位姑娘是要单间还是大厅?”
    阿丸问道:“此话怎讲?”

“如同看戏,三位是坐大堂还是雅间?雅间的节目另外安排,大堂则够热闹。”

“我不喜欢人太多。”邾倾蓉静静道。

“那就单间吧。”阿丸不再多说。

驼背老头领着三人向舱内走去,婴宁眼睛四下打转,口中道:“请问侯爷在何处?上船的江湖人都不用先拜见侯爷是不是?”

驼背老头驼着身子道:“侯爷申时起入舱焚香更衣,酉时方会出来约见江湖朋友。两位姑娘等下就去舱中的大厅吧,侯爷会在那里出现。”

“我们还要去渡上么?”

“不用。有份量的武林人士现在都在这条游船上,岸上不去也吧。”

“老大,我们为何不去大堂看看都有哪些份量重的人?”阿丸摆弄着像扫把的金拂尘。

邾倾蓉似来了劲,斜眼瞥向阿丸:“如果非要我看好戏,那我就看单间的。”当然,她的语气还是很安静。

驼背老头笑道:“单间的节目自然精彩些。船上共有九间雅室,每一间的节目安排又均不相同。”

婴宁道:“九间房还剩多少间?”

“呵呵,还剩三间。两位姑娘,就是这三间。”驼背老头笑着把手一指。

坐北朝南并排的三间,原来四人不知不觉已走到目的地。阿丸欲待说什么,邾倾蓉却随手推开其中一间舱门,径直走了进去。

“就这间吧。”婴宁向驼背老头笑笑,跟着走了进去。

“姑娘们,这间房准备的节目是一个戏法,是给客人自己玩的,名字叫做‘移形换影’。”

婴宁与阿丸都瞧见,舱内东、西、北方各有一木榻,木榻紧挨又被木板隔离,榻上各有一蒲团,榻前则是三道纱帘,中间地上是一个木箱。

“愿闻其详?”婴宁笑道。

驼背老头自腰间取出一支火折子,“请三位姑娘随意入座,放下帘子。”

三人依言随便选了一方坐进去。驼背老头就站在外面,他站得很巧妙。他站的那块地,头是朝向二女的,然而从婴宁和阿丸的方向看去,又刚好挡住了邾倾蓉。

“婴宁和阿丸两位姑娘都是习武之人,所以这个戏法就考验两位。等下老儿会向这支火折子喷一口酒,待火焰燃尽时,两位便出来。”

火焰消失两弹指间,婴宁和阿丸稳步走出。驼背老头一个“请”的姿势指向邾倾蓉方,“请看。”

阿丸掀开纱帘,与婴宁相视一笑——里面果然无人。

驼背老头又指向中央戊己方的木箱,“请打开。”

邾倾蓉果然在里面。

婴宁笑道:“这个戏法……?”

“这个戏法很值得玩。”驼背老头接口道。“游戏的精彩不是结果是过程。这位姑娘不会武功,所以可以亲身体验。两位是江湖的出名人士,所以应该思考戏法的全过程。刚才两位姑娘都有选择一个隔间,请问可察觉有何异样?”

阿丸看向婴宁,摇摇头。

“如果不管这位姑娘是在哪个隔间,火焰燃尽的功夫都可以换到这个木箱中;两位姑娘是否更应该一探戏法的究竟?”

“噢?”阿丸把似拂尘又似扫把的物事向后一扬,“那让我来变一下。”

婴宁与邾倾蓉重新入座,当然已调换地方。驼背老头拿出一支火折子给阿丸,教阿丸站在了一处自己头向着婴宁却让她看不见邾倾蓉的地。

喷酒、火起、灰烬。

邾倾蓉的确又出现在木箱中。

“让我来试试。”婴宁笑道。

驼背老头又是这样布置一翻。火焰第三次消失时,阿丸掀开纱帘走出来,“这三方都被她坐完了。老大,我看我们还是先仔细查查这几处隔间。”

婴宁笑道:“窍门应该出在木塌上。”

“出来吧。”阿丸打开木箱。

邾倾蓉没走出来,里面这次空无一物。

婴宁的手条件反射似的伸向驼背老头的咽喉。驼背老头不再驼背,腰反而挺得很直。“你是谁?”话才一出口,婴宁就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驼背老头很显然不屑回答,很明显他是步法上的高手。婴宁几下攻击均被他迅捷的身手躲过。不过旁边还有一个阿丸。阿丸那似拂尘又像扫把的东西轻轻一弹,躲过婴宁双手的老头很自然地把自己的腰撞了上来。

就在金色的长丝拽住他的同时,老头一个打滑仰面往下倒。胸前正中一把匕首。

倒地的那一刹那,婴宁似一只灵狐冲了出去。

灵狐的速度配上灵狐的身法,万物不逃。婴宁这次没问那种自己也觉得白痴的问题。她已看清楚,施暗手的是船上侍卫的装扮,这名侍卫在婴宁擒住自己的瞬间,毅然选择了自尽。

阿丸冲出来正见眼前一幕,“线索断了?”

婴宁瞧瞧四周,略一思索,念道:“这条船的隔音功夫好。关上舱门,谁也不知道谁的动静。先把这两具尸体抬到大厅去。”

“我们两个?”阿丸确实不愿意。

“正好,帮手来了。”

一行四名侍卫,齐刷刷地走进这舱间走廊。走在前面的似乎是带头的。也就见他快步走到婴宁阿丸跟前,其余三人则整整齐齐地留在了原地。

“两位姑娘,这是何事?”问者不慌不乱。

“小侯爷在何处?”婴宁竟自问。

“酉时已至,我等奉命来请雅间的客人过大厅一聚,到时自会见到小侯爷。”

“我们先过去。”婴宁把头转向阿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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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婴宁抱了碗鸭血粉丝细细嚼着。石屋、石椅、石床。石床此刻被幔帘包裹得很严实。石屋也是间非常眼熟的石屋。

“你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YY从石门后闪出来。

“这鸭血粉丝没金陵的好吃。”婴宁皱了皱眉头。

“你都查到了什么?”

“呵呵,N号当铺是不是除了你们四个人,全江湖的人都有记载?”

“如果你非要怀疑,那我就肯定的告诉你江湖上有点小名的——都有。”

“很好。告诉我蓝珂一梦、果汁冰块的行踪。还有,你可听过一位邾倾蓉姑娘?”

“蓝珂一梦一个月前往西方走了,至今不见其踪。果汁冰块五天前在金陵现身,到今天没人见他在第二个地方出现。至于你说的那位姑娘……?江湖可是根本不闻其名。不过我还是清楚她就住在蓝珂家的后山上。”

“那你可知……”

“你是想说她是葬红油的主人?”

“月影儿说过,葬红油是武林的一个俊才为他的爱人所制。你可知她的爱人是谁?”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YY回答得很干脆。

“那就请Y大当家帮我传言江湖,就说我婴宁日前偶得江湖异宝——可治愈伤口,愈合疤痕,永保躯体容貌的葬红油,三日后将在秦淮河上公开拍卖。十句传言里,可以有三句说是窃取的。”

“你?”

婴宁走近石床,掀开幔帘,里面正躺着安睡的邾倾蓉。

“从她知晓文若的死讯,脸色就变了。所以我盯了她一下午。自我走后,她明显心很不安。到了晚上,她偷偷的下了问情崖。我本想看她去做什么,不料被她发现……她太警惕……反而越发引起我的怀疑。所以我点了她的昏睡穴,再带走她,放出这个传言,叫她身边的人自己来找我。”婴宁后来这样跟YY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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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YY说,泥巴曾把那九枚暗器取出去过。至于交给谁,拿回来多少,她却不知道。泥巴到底去了何处?果汁那家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带着这些疑问,婴宁慢步在山径小路上。

泉水叮咚,小溪潺潺,落花逐水流。随花而下的,还有一只无人划的竹筏。筏无人划,筏上却有人。筏上还有一个画架。一名穿水绿衣裙的少女,左手托着墨研,右手执着毛笔,仔细地在白纸上涂抹着。竹筏随水悠悠而下,在溪面缓缓而行。少女的眼睛始终落在白纸上。

“这位姐姐,你瞧我瞧得够久了。”筏上少女终于停下手中笔,转头冲婴宁一笑。

婴宁站在岸边回笑道:“我要找山顶上的那家人,可否借姑娘竹筏送我一程?”

少女道:“我这竹筏无人划动,只走顺流不走逆流。姐姐借去无用。”

“那姑娘何时返程,我与姑娘同行可否?”

“姐姐怎么知道与我同路?我今天要去后山游玩,不回了。”

“既如此,我自己走上去了。打扰姑娘。”

“慢……”筏上少女右腿轻巧一抬,一根竹篙轻然跃起,少女右手顺势握住,稳稳插入水中。竹筏立时定格在溪面。

“如果姐姐是要上山去,那我便不去后山了。”

“哦,妹妹可以送我?”

“非也。我不去后山,也不会送任何人上山。”

“那你会怎么做?”

“阻止任何人上山。”

“你是……?”

“蓝珂家规定:所有人要上山,必须要过三关。”

“我上个月还到过山顶,怎么不知有这个规定?”

“规矩是七天前定的。不过姐姐在撒谎吧,上个月我怎么没见过你?”

“上个月我也没在蓝珂家见过姑娘。姑娘又怎么不是在骗我?”

“上个月到过蓝珂家的外人只有N号当铺的月影儿和那位江湖散人果汁冰块。我是蓝珂佳佳,姐姐休想骗我。我不会放你上山的,不管你是谁。”

——果汁?我很久没见过他了。婴宁想起月影儿的话。“那真是太巧了,上个月我与月影儿一同来的,可没见过你说的那位果汁冰块。”

“呵,”佳佳无奈一笑,“月影儿姑娘和果汁先生不是一同来的,却被我家嫂嫂一同接待过。我恰恰是蓝珂家的人,不然真的会被姐姐骗了。”

婴宁笑笑,“你是蓝珂一梦的妹妹?如果我一定要上去,你会怎样做?”

“如果姐姐是斯文人,我便斯文对待;如果你要用强,我自然也不示弱。如果姐姐光明正大的过了我这关,我可以嘱咐下面的孤城客气对待;如果你恃强过去,下面的孤城自然也有他的办法。当然,你会过得非常麻烦,也不知道是否能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山顶。”

“不是还有第三关。守第二关的是蓝珂家的孤城?号称蓝珂家书画二绝的就是孤城与你?第三关又是谁?”

“自然是我蓝珂家的人。总之,如果你用强,就会很麻烦。”

“不按规矩来,你们家的人拼了命也会把我留在山下?”

“不是你,是任何人都如此。”

佳佳一直笑得很温雅。

婴宁也在笑,“既然佳佳姑娘如此有礼貌,我自然要掂量你说这话的分量。我不上山便是,姑娘去后山玩便是了。”转身便欲离去。

“慢,”佳佳纵身跃至岸上,“但是我并不放心。

“如果我去后山,你偷着上去了怎么办?

“佳佳姑娘打算如何办?”

“委屈姐姐陪我去后山玩一天,太阳落山后姐姐再下山吧。”

“太阳落山后你就不怕我去山顶了?”

“蓝珂家从不接见入夜的客人,你去了也没用。”

“我可以等到天明再叩你们家的大门……”

“不按我们的规矩来,谁也不见。要用强就更不见了!”

“那我陪佳佳妹妹去后山玩一转便是了。”

……

看来蓝珂家并不想见任何人,怎么偏偏是七天前?婴宁心中在犯疑。

后山。

问情崖,崖上有竹楼,楼外有温泉,温泉自山间从竹篓流下滴答滴答响,汇聚在竹楼外的泉水潭里。

竹楼里,琴音叮咚,歌声连绵,配合起来如行云流水般陶醉人心。

“是谁在自弹自唱?歌声字字悦耳,琴声阵阵入心。”婴宁显然很享受。

“呵,”佳佳温柔一笑,轻轻推开竹门,“倾倾……”琴声渐止,楼梯间漫步下来一位明眸皓齿,面容亲切的粉衣佳人。

“佳佳,我不是让你这一个月都不用来这的?”

“你今天的气色挺好的,不像以前一看就知身子是个虚弱的主。”

“我原打算等身子养好去看你们的。这位是?”她看见走在后头的婴宁。

“对了,”佳佳莞尔一笑,“我竟然给忘了。姐姐你如何称呼?”
     婴宁楞了,“你不知我是谁?”

“我从没问过姐姐姓名,当然不知。”

婴宁哑然:好单纯的姑娘。“我叫婴宁。”

“哦,原来是婴宁姐姐,我家鬼才姐姐的老大,江湖中最会查案子的人。这位是天下弹琴弹得最好听的邾倾蓉。”


“鬼才姐姐?”婴宁心中一阵汗颜。

“对啊,我家鬼才姐姐不就是你家小四?”佳佳脸上一阵调皮。

“佳佳说笑了。婴宁姑娘是大名鼎鼎的江湖人,我从不在江湖走动,你却这样谬赞我,不是让我难堪吗?”邾倾蓉谦辞道。

“我有事相求你,当然要先夸你一番。”

“哦,却是为何?”

“今天下山时我与孤城切磋武艺,他的铁划银钩割了我一道大口子。”说着挽起左手衣袖,现出一条长疤。

邾倾蓉笑道:“原来你是来求我的灵药来的。”

“什么灵药?蓝珂家也没有?”婴宁问道。

“是从各种芳香植物的根、杆、茎、叶、花、果实里面提炼出来的精油,可以愈合皮肤任意创伤。”邾倾蓉边说着边自腰间拿出一个小长瓶滴出一滴在佳佳的手臂,“好了,耐心等等吧,过得一个时辰,疤痕就可消了。”

“倾倾姑娘一直都隐居在此,不出山门么?”婴宁若有所思。

“我不喜欢见外面的人,很少出去。若失了礼数,婴宁姑娘请勿见怪。”

“岂敢。只是适才听见姑娘的歌声,让我想起了莫愁湖边的紫郢。她也是位歌喉非常动听的姑娘。倾倾姑娘想必也是喜欢音乐之人,可认得莫愁湖丝竹乐盟的人?”婴宁笑问。

“呵呵,丝竹乐盟我听说过,人却不熟。不过紫郢很谈得来。有一次她到我这来玩,还带着她的表哥……”

“倾倾认得文若?”婴宁不动声色。

“紫郢的表哥?有过一面之缘。”邾倾蓉笑答。

“那你是否知道他于数日前猝死,死因是流血过多……”

邾倾蓉闻言猛然一震,半晌恢复自然,“是吗?紫郢很久没来我这,我不太清楚。她现在一定很伤心,请婴宁姑娘帮我安慰她。”

“好。”婴宁轻轻一笑。

“佳佳,恕我今天不能陪你,我还要泡温泉,你先回山上吧。”

“好的,你身子要紧。”

下得问情崖,佳佳忍不住嘀咕:“奇怪,以前我一来后山就是一天的,她明知道怎么今天叫我回去?不过也是,她本来就嘱咐我这一个月都不要去的。”

婴宁疑道:“倾倾身子是否很虚弱?”

“不错,她每日都要泡温泉。我大哥这几年都在为她寻找良药。不过几天没见,今天她的气色还真是不错。”

——传说葬红油是武林一个俊才为了他虚弱的爱人所制。婴宁脑中冒出这句话。“刚才滴在你手臂的灵药是否葬红油?”

“你如何知道?”佳佳有点惊奇。

“你大哥是七日前在山上下了规定,若上蓝珂家,先得过三关?”

“是我大哥下的规定。不过不是在山上,他是飞鸽传书回来的。”

“这么说他现在不在山上?”

“我从没说过他在,而且是一个月前就不在。”

婴宁哑然。“既然这样,那你们蓝珂夫人的炒饭我以后再来吃吧。”

“哦,原来你跟那位月影儿姑娘一样,也是上山去吃我家嫂嫂的炒饭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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