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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谁都知道,这首小诗是曹雪芹先生写在《红楼梦》里头的,可以说是这部古典名著的题记之一。我觉得,把它放在金庸先生的所有武侠作品中作为题记,也不为过。
在读到金庸先生的传记以前,我是把他的作品当做纯粹的武侠小说来读的。真是好小说,拿起来就放不下,非要一本一本地读完不可,而且隔上一年半载,不重读一遍,心里也着实难耐。
读多了,人名,武功名,故事情节,典型段落,无不记忆深刻。
每每酒至半酣的时候,还常与朋友们谈论读金的心得。但话虽如此,毕竟还是以好武侠来待它。
及至读了几本金庸传,对查良镛先生的大半辈子有所了解之后,才猛然发现,那“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并不单是武侠,处处充满了辛酸之泪。
试举几例以证之。
一,弃徒的情结金庸作品中,对名门正派时有挖苦抨击,主人公们常常是名门正派的弃徒。比如杨过与桃花岛、全真派,令狐冲与华山派,虚竹与少林寺,(萧峰与丐帮及少林寺也似之。)……与之相对应,金庸还写了不少感人的师徒关系。比如郭靖与江南七怪,张无忌与武当派,张三丰与张翠山等等。
所有的爱与恨都那么深,那么刻骨铭心。一查金庸身世,我们能发现,他少年时虽然才高八斗,但经历了几次被学校开除的命运。他本人倒没有多少过失,只是时代和性格使然。一九四九年前后,金庸还有一次北上应考新中国外交官之举,也是铩羽而归。这些经历对他心灵的创伤不能说不深。而这些创伤,都曲曲折折地映在了杨过令狐冲等人的身上。
二,对父亲的复杂感情金庸先生的父亲在土改时做为“恶霸地主”被镇压。其父究竟恶不恶,镇压究竟是对还是错,我们不用详查。但父子至亲,对金庸而言,父亲首先是一位慈父。这一事件影子在他的作品中也反复地出现。比如杨过与杨康,令狐冲与岳不群,张无忌与张翠山谢逊,胡雯与胡一刀,段誉与段延庆,萧峰与萧远山,虚竹与玄慈叶二娘,还有韦小宝的无父。这些父子之间的关系不尽相同,但都存在着一个永远的疑问,那就是--父亲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金庸为这个问题痛苦不堪,而人物情节也因此摇摆不定。
三,婚变与爱情金庸经历过婚变,也有传闻说他曾苦恋某明星。他本人在一次接受记者采访时也曾说过,但愿一生爱一人,他没做到,他觉得对不住已故去的前妻。在作品中,这种情绪也反复出现。写得最好的当属《神雕侠侣》的开篇,一曲采莲歌让好几个人伤神,他们分别是李莫愁、武三通,黄药师,而李莫愁的一曲“问世间,情是何物?”更成了全书凄厉的主题。还有就是苗人凤和南兰的婚变,南兰的情绪没有多写,苗人凤的痛苦让人拂之不去。其它如周伯通瑛姑一灯大师的纠葛,那“四张机”也唱得人心悸。
四,邪派教主金庸笔下写得好的人物,无疑应该包括那几位邪派的教主。
如任我行,东方不败、洪安通等,虽然有不少影射时事的意义,但也能看到作者隐然有自托之义,到写张无忌时,就干脆做了教主。这些教,不管是日月神教,朝阳神教,还是明教,都让人联想到《明报》之“明”。金庸先生曾供职于香港的左派报纸《大公报》,郁郁不得志,后来干脆自组属于“右派”《明报》,干得轰轰烈烈,不同凡响。
……武侠小说本来是通俗读物,供人消遣的,只要可读性强就是好的。哪怕是胡编乱造,也不会有人责怪,爱看就行了。但金庸写武侠分明不只是编故事消遣,他把自己一生情感经历的曲曲折折都注进去了,所以他的作品和他的人生是血肉相连的,灵魂是在一起的。他把自己的心曲演化成一个一个既充满趣味,又动人心魄的故事。读者见了爱读,读罢又不禁掩卷长思,若有所悟。
读者最后读得不是武侠,而是金庸。金庸本人的出身经历又具有其独特性和典型性,通过了解他,我们就能了解那特殊的一代人和一群人。那么,我们如何能不承认金庸的作品是有价值有意义的文学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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