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同一笑，到头万事俱空 -----洪七公和欧阳锋

睁开眼睛，每次见到老丐，脸上总挂着诡异的笑，真怀疑那张脸是我的。
洋洋洒洒又是飞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华山绝顶，永远如此冷清。论剑较武，笑谈而已。
不过，老丐忒奇怪，无所不知，却不知欧阳锋为何物。难道这个问题很有难度麽。
高处的天地，晶莹剔透，圣洁干净，神似秃驴口中的极乐净土。
又有人在骂我!闲话休絮，疯子来了。
昨晚，老丐言道，他的手指是自己砍的。
昨晚，疯子抱雪而眠，通宵梦呓。烦人，也很可笑。他天天如此。
老丐须眉未白时，迷恋美食。若有美味呈面，天塌下来只当多加件衣服。而且，任何时候都认为自己很正确，最受不了的便是这个。
疯子其实很可怜。有一次，老丐救了我的命。大爷废了他的武功，本大爷平生最恨的便是有人可怜我。
青春年少时，他从流沙中救出以女子，对她一见钟情。爱上这绝世红颜，不知是幸，抑或不幸。后来，他送我本书，似乎叫《九州经阴》。关系微妙的朋友，一直做了许多年。
望不到尽头的是漫漫黄沙。夕阳将脸埋进沙堆后，满天的晚霞欢欣鼓舞，恣意嬉戏，练功的疯子痴痴仰望：似她一样美。
儿子写信说爱上了一个欺负他的姑娘，想要提亲。佳人乘风而来，双颊飞红，若怒雷桃花。
疯子发现她眼里竟然空空如也，不由得呆若木鸡，魂飞魄散。
倏然发现，乾坤被倒了过来，黑白相易，正邪错位。于是，逆俗而行。
洞房花烛夜，疯子喝了许多酒。不知是心痛，抑或高兴。老丐诬我为疯子，夜夜陪我闲话，说儿子命苦，一生未见父面，三岁复失亲娘。
夫君武艺独步天下，智计卓绝，富可敌国，完美得无可挑剔。也许，她找到自己的幸福了吧。人，不能总是那么自私。爱她，就得有勇气为之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爱。疯子说他那时便这样想。
只有垃圾和虫子，才人正亦正，人邪亦邪。天下全是垃圾和虫子，最令人钦佩的是他居然神似人。儿子神似我，还给鸡肉吃。老丐就因为贪吃鸡肋，误了兄弟性命，手指被剁了。
翌日，老丐提及《九州经阴》，称是我抢去的。疯子决定闭关三年，去向她辞行。她神情木然，言道夫君已远赴中原。
三年不过呼吸之间。嫂子直勾勾地盯着他：“孩子的爹，是你。”傻瓜想自戕。老丐上前义正辞严地训斥:平生杀二百三十一人，没错杀一个好人。傻瓜一听，变成了光头。好大一条虫子！
　　疯子呆立良久，想道：去中原吧。把兄长找回来，她一个人好孤独。老叫花一直未琢磨透彻，为何如此俗套的变故会令他一疯不振。色字头上一把刀呀。
　　看见他那张脸就生气，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似乎他也一样。疯子是十足的长虫，被缠上就休想解脱。我们白天打架，夜晚闲话，直到须眉尽染层霜。
　　刚才，老叫花道：“你就是欧阳锋、老毒物，我是洪七公、老叫花。”天上掉下三尺闪电，钻进我的脑海，心里豁然开朗，一切都释然了。
从他眼里，我见到了夜里的洪七公。想起了那双空空如也的眼睛。它，才是天下最真实的眼睛吧。所有都已不再重要，乾坤颠倒也好，纯情美色也罢，清风明月而已。
凝神断指，旁观往昔，再俗套的悲欢离合，降临到自己身上，也会伤痛。唯有如此，才无愧于心的抉择，就像断指。他的恋情，也一样吧。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花样的痕迹，往事云烟，皆老朽矣。又梦呓了，又问何为欧阳锋了。
只是，当韶华不再。万般爱恨恩仇，相逢一笑，尽皆消弥于无形。
华山，重归寂寥。
我们，相拥狂笑。
在空灵静谧中，合而为一，灰飞烟灭。

豪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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